“CIA（美國中情局）在烏克蘭境內有行動人員嗎？當然有。”這是美國一位匿名情報官員對美國媒體的爆料。

美國新聞周刊雜志歷時三個月的調查發現，盡管美國總統拜登再三聲明，美國軍事人員不會進入烏克蘭境內，但CIA的存在讓美方長期在“灰色地帶”介入俄烏沖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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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國總統拜登（左）與CIA局長伯恩斯

這份調查報告還稱，美方人員認為俄方“大體上遵守心照不宣的行事底線”，但烏方卻時常打破“默契”，對俄境內目標發起襲擊。由于CIA難以摸透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的真實想法，他們很難判斷哪些襲擊是由澤連斯基直接下令，哪些是烏軍指揮官授意的。

“秘密規則”：

援烏不得參與謀劃俄政壇變局

拜登政府一名高級情報官員接受美國新聞周刊采訪時表示，“烏克蘭正在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‘秘密戰爭’，有著‘秘密的規則’。”這位直接參與烏克蘭事務策略規劃的官員要求保持匿名。而許多美國國家安全官員表示，華盛頓和莫斯科在制定這些“秘密規則”方面擁有數十年的經驗，在打交道的過程中他們感覺俄羅斯人“大體上還是遵守一些共同底線，雖然這些底線并沒有什么明文規定”。

另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美國高級情報官員表示：“CIA在烏克蘭的任務是保持一個困難的平衡，既要在沖突中積極出力，同時又不違背拜登政府的核心承諾，即俄烏沖突戰區的地面上不能有美國軍隊出現。”

此前，除了美國在基輔的大使館內曾有數十名軍人把守外，烏克蘭境內并沒有美方軍事人員，而一些此前常由軍方承擔的任務就落在了CIA頭上。用一位情報人員的話形容，“除了100%純軍事的行動和100%純民間的行動，其他的灰色地帶就是CIA運作的空間。”

美國駐烏克蘭大使館

這位情報專家還表示，這場沖突的獨特之處在于，美國支持烏克蘭，但兩國并非戰略盟友。盡管美國正在幫助烏克蘭對抗俄羅斯，但它并沒有與俄羅斯正式交戰。因此華盛頓方面援助烏克蘭的大部分行動都是保密的，都必須遵守拜登政府制定的限制條件，如不得參與直接軍事行動、不得參與謀劃俄羅斯政壇變局等。

一位已退休的美方高級軍事情報官員表示，“許多人認為CIA參與了襲擊俄羅斯將軍或擊沉莫斯科號旗艦的行動，這種看法在基輔并不受歡迎。我們需要提醒自己，贏得沖突的主角是烏克蘭人，而不是我們。”

波蘭遭導彈襲擊背后：

情報分析避免觸發北約集體防衛條款

新聞周刊的調查還指出，烏克蘭周邊的鄰國中很多不愿意與俄羅斯為敵，并且一些鄰國的政府對自己國內壓倒性的反俄浪潮感到憂慮，但是英國和波蘭則是“抗俄”最為積極的國家。北約在波蘭成立了應急響應中心，波蘭不僅負責疏解難民、集散援助物資，更是成為地下情報網絡活躍的中心。

比如在軍援方面，美國維持著兩個龐大的軍事物資輸送網絡，一個是公開的，另一個是秘密的。船只會將軍援物資通過一系列歐洲國家運送到波蘭，然后通過卡車、火車和空運將這些物資運往烏克蘭。此外還有一支“灰色機隊”秘密地穿梭于中歐和東歐，向烏克蘭運送武器并支持CIA的行動。

去年4月，CIA局長伯恩斯飛到波蘭會見了波蘭情報部門負責人卡明斯基，確立了更加緊密的合作關系，CIA在波蘭基地部署大量人員，并且在波蘭境內他們也方便見到包括俄烏在內的20多個國家的情報人員。

俄羅斯對外情報局局長謝爾蓋·納雷什金（左）與CIA局長伯恩斯

去年11月，伯恩斯秘密會見俄對外情報局局長謝爾蓋·納雷什金，正準備去基輔向澤連斯基匯報情況，波蘭境內就發生了導彈襲擊事件（注：去年11月15日，兩枚導彈落入波烏邊境的波蘭境內，造成兩人死亡，北約、美國和波蘭此后稱事件系烏防空導彈“誤擊”）。如果此事系俄羅斯所為，將觸發北約集體防衛條款，俄烏沖突的規模可能會迅速升級。

由于美方在波蘭境內設置了嚴密的監控網絡，從熱成像結果分析這枚導彈來自烏克蘭境內。伯恩斯立即將此情報通知白宮以及波蘭總統杜達，避免了沖突進一步升級。

CIA的困惑：

無法摸透澤連斯基，不確定其參與跨境襲擊的程度

調查還稱，在沖突之初，澤連斯基曾承諾遵守拜登制定的“紅線”，即不對俄羅斯本土境內發動襲擊，以換得拜登政府更大力度的支援。但隨著時間的推移，俄羅斯境內的襲擊事件愈演愈烈。

一個烏克蘭特別作戰小組透露稱，其通過使用CIA提供的衛星數據來選擇目標

CIA官員認為，這與美國支持烏克蘭的基本前提條件背道而馳。CIA得出的結論是，其中一些襲擊源自俄國國內，由新生的俄羅斯反對派發動，但其他一些則是烏克蘭所為。不過分析人士不確定澤連斯基參與這些襲擊的程度有多深。

去年9月至10月間，北溪管道和克里米亞刻赤大橋接連被炸。在北溪管道事件中，澤連斯基辦公室的一位高級負責人表示烏方對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，并且拒絕接受“陰謀論”。在刻赤大橋遇襲之后，俄羅斯方面對烏克蘭境內幾個目標發動了襲擊，稱這是對炸橋“恐怖主義行為”的報復。

當時白宮在談到俄報復性襲擊時表示：“這些襲擊只會進一步強化我們與烏克蘭人民站在一起的承諾。”然而在幕后，拜登政府命令CIA搜集信息，確定事件的來龍去脈。一位CIA官員稱，“CIA對克里米亞大橋襲擊事件了解到的情況是，澤連斯基要么沒有完全控制自己的軍隊，要么是他不想知道某些行動而刻意放權。”另一位匿名官員認為，“基輔開始品嘗到了一些勝利的甜頭，因此行事作風越來越大膽。”

一名波蘭政府高級官員對新聞周刊表示，“在我看來，CIA未能理解烏克蘭國家的本質，以及烏克蘭政府內部存在的一些非常草莽的派系分子。”

作為回應，一位美國高級國防情報官員表示“我不愿意承認CIA已經失敗了”，但他同意烏克蘭跨境的襲擊可能造成了全新的復雜局面，“可能會造成災難性后果。”

紅星新聞記者鄭直

編輯 張尋 責任編輯 魏孔明